疫情后人民幣升值對中國出口影響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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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通過對中國加入WTO以后20年間人民幣匯率在升貶值周期內的中國出口情況分析，發現中國出口額與人民幣匯率之間并沒有明確的相關性，因此不需要過多擔心本輪人民幣匯率的升值會對中國出口造成太大的不利影響；反而是在疫情防控期間各種有利因素將會更好地促進中國出口，因此中國政府和企業要抓住機遇，化危為機，促進人民幣國際化的同時，也促進中國出口質量、價格同步發展。
一、引言
2019年末，疫情對全球社會經濟秩序造成了巨大沖擊，中國充分發揮政治體制優勢，率先控制住疫情的蔓延，迅速復工復產恢復經濟增長，出口貿易也快速恢復增長，人民幣同步升值。各界都對中國經濟保持信心的同時，也擔心人民幣升值對出口造成沖擊，而且由于人民幣升值將可能持續相當長時間，從而會導致出口增長難以持續。關于本幣升值對于出口的影響，學界已經進行了較長時間的研究。Froot和Klemperer（1989）從市場份額的視角研究了匯率的價格傳遞效應，認為廠商會通過調整出口價格來應對美元的升值，相較于當前美元匯率，進口價格對未來美元匯率的敏感程度更高。Baldwin和Krugman（1986）通過建立理論模型來論證匯率沖擊對于貿易流量及匯率均衡具有持續的影響，認為資本流入會作用于內部匯率升值，最終導致匯率與貿易平衡的持續下降。何大安（2012）、陳斌開（2010）等學者的研究從理論層面和實證層面驗證了這一點，認為人民幣升值能夠作用于出口廠商定價策略，從而轉嫁一部分人民幣升值的價格傳遞效應，而且通過這一路徑還深刻影響著中國出口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從學界的研究來看，基本上都認為本幣升值對出口有不利影響，但是企業可以通過一些方式部分消化這些不良影響，轉嫁一部分人民幣升值的價格傳遞效應，總體上看人民幣升值將會導致出口減少。但是我們從實踐中并沒有觀察到人民幣升值造成出口明顯下降，也沒有觀察到人民幣貶值帶來出口明顯增加，人民幣幣值波動與出口增減的相關性有待進一步論證，在疫情的背景下應該深入研究其相關性，為政府決策和企業定價提供更有針對性的建議。
二、人民幣升值對中國出口的影響有限
（一）歷史情況分析。中國從2000年加入WTO以后，人民幣的匯率經過了多輪升值和貶值周期，在每一個周期內中國出口也經歷了貿易總額的變動，總體上看出口貿易總額是持續增加的，與人民幣匯率的升值與貶值相關性較弱。我們以2000年為基礎計算了歷年的每個月出口貿易總額的同比增長率，在每一個人民幣匯率的升值與貶值周期內，就能夠清楚地看到人民幣升值與中國出口同時期的相互關系（見表1）。從2000年1月到2005年6月，人民幣幣值穩定出口持續增加，歷時65個月，月同比平均增長率為25.7089%；2005年7月匯改以后一直到2015年4月，人民幣除了在金融危機中保持幣值穩定以外，總體上持續升值，同期出口持續增加，歷時118個月，月均增長14.8154%；從2015年7月到2016年12月，人民幣持續貶值，出口持續減少，歷時18個月，月均增長-7.0166%；從2017年4月到2018年3月，人民幣持續升值，出口持續增加，歷時12個月，月均增長10.2772%；從2018年4月到2018年10月，人民幣持續貶值，出口持續增加，歷時7個月，月均增長11.9744%；從2018年11月到2019年12月，人民幣升值貶值交替小幅波動，出口受到中美貿易戰擾動，但是總體保持正增長，歷時14個月，月均增長0.2965%；2020年1月到2020年5月，受疫情沖擊，全球經濟金融嚴重失序，這一期間的相關性就不納入觀察范圍內。從2020年6月到2020年11月，人民幣持續升值，出口持續增加，歷時6個月，月均增長8.8828%。回顧20年間人民幣匯率與出口額的相互關系，可以發現在人民幣匯率保持穩定、升值期間、貶值期間，出口總體上持續增加，反而是在2015年7月到2016年12月期間，人民幣持續貶值，同時期出口也持續減少，而在人民幣升值期間出口始終保持正增長，并且增長幅度相對較大，因此總體上人民幣升值對出口沖擊影響有限。
（二）人民幣升值貶值對出口的影響不同于理論分析的原因。從理論上分析，本幣貶值有利于出口，本幣升值對出口是不利的，但是回顧人民幣匯率與出口的波動歷史，發現兩者的相互關系與理論分析有著完全相反的結果，主要原因在于以下幾個方面：1.政策扶持。中國實行的出口退稅政策，一定程度上對沖了人民幣升值對企業出口帶來的不利影響，有力支持了中國的出口。2.薄利多銷的措施。人民幣升值在客觀上擠壓了企業的銷售利潤，但企業可以通過降低價格壓低利潤，擴大出口產量來維持一定的利潤，因此即使人民幣升值，出口依然增加了。3.企業的外匯套期保值措施。在出口合同簽訂以后，預期三個月后將會收到一筆美元，則立即賣出一筆同等金額三個月期的美元外匯，這樣就鎖定了本合同的利潤，規避了三個月以后收到美元外匯價值縮水的風險，讓企業出口不受匯率波動的干擾。4.人民幣升值期間企業對外以人民幣報價。如果企業能夠預判未來人民幣將持續升值，可以與客戶協商以人民幣報價，并以人民幣結算，這樣不僅能夠規避匯率風險，還能獲得人民幣升值的收益。事實上2019年有83%的出口企業都是以人民幣結算的，在規避匯率損失的同時穩定了出口。5.中國制造有巨大的性價比優勢，吸引了大量國際需求。中國企業的勞動力成本低、綜合優勢突出，并且積極推進技術創新、商業模式創新，實現了質量增進和成本優勢的雙重提升。如今的“中國制造”不再是以往低附加值、粗加工的低價產品，越來越多的產品都具備了自主產權、精細制造的高性價比，資本密集型產業、技術密集型產業正在成為中國制造參與全球競爭的主要力量。而且由于本國廠商眾多，競爭非常激烈，所以企業出口定價都是采取完全競爭的邊際價格，幾乎都是成本加微薄的利潤來定價，因此中國制造有著強大的性價比優勢。6.中國制造在國際市場上有巨大的剛性需求。中國制造涵蓋了從勞動密集型到低端加工再到中高端輸出全系列的各種檔次產品，能夠滿足從低端到高端的各層次需求，加上中國制造有著強大的性價比優勢，因此在國際市場上有巨大的剛性需求。
三、當前形勢下人民幣升值對中國出口的影響
從歷史研究發現，人民幣升值對中國出口并沒有顯著的長期不利影響。2020年6月以來，人民幣現在新一輪升值，而同期中國出口也持續增加，我們認為這種情況還將在較長時間持續，主要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國際市場的剛性需求強勁。疫情暴發以后，各國的生產企業都受到較大影響，庫存消耗非常嚴重，而與日常生活相關的各種產品的剛性需求是不會受疫情影響而消失的，因此對于中國制造的生活用品剛性需求格外強勁。
（二）中國制造有著強大的性價比優勢。人民幣對美元有較大升幅，但是對于一籃子其他國際貨幣升值的幅度并不大，加上邊際成本定價的方式，總體來看，中國制造的價格并不高，加上中國制造的質量不斷上臺階，因此性價比優勢在國際競爭中非常突出，成為促進中國出口長期可持續的重要基石。
（三）產能恢復很快，吸引大量國際訂單。衛生健康危機在中國暴發，但是也是最先得到迅速控制。社會生產迅速恢復，社會秩序穩定，產業鏈完整，能夠很好地滿足和完成國際需求訂單，因此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國際訂單流向中國。
（四）競爭對手受疫情打擊，訂單轉移到國內。衛生健康危機對全球生產和消費都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但是消費的剛性需求仍然存在。其他新興市場國家受制于衛生健康危機擴散，本身就有很多產品存在缺口，很大程度上無法生產并出口到歐美發達國家。中國作為最先擺脫衛生健康危機影響的制造業大國，自然就成為了國際訂單最理想的轉移地。訂單轉移最典型的例子是紡織業，衛生健康危機給印度的紡織業造成很大沖擊，部分訂單轉移到了中國，國內有些紡織企業新接訂單的生產都已排到2021年10月。紡織業出口訂單的激增，在柯橋紡織外貿景氣指數上也得到了體現，這個指數從8月開始就持續超季節性上漲。四、如何抓住機遇，促進中國出口質量、價格與人民幣升值同步發展衛生健康危機給全球的經濟社會政治都帶來了巨大的沖擊，而且可以預見到將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因為中國有著巨大的政治體制優勢，有著完善的產業鏈和強大的制造業基礎，因此在這一次危機中蘊含著巨大的發展機遇。中國要抓住機遇，補齊短板，解決中國制造業出口存在的一系列瓶頸問題。第一，各級政府要落實中央政府的六穩政策措施，充分利用國際訂單充足的機遇，為各類出口企業做好服務工作，全力保障出口渠道安全暢通。中央已經從國家層面提出了減稅降負，優化營商環境的各種政策措施，需要各級政府嚴格落實；同時，目前很多企業面臨招工難和融資難問題，各級政府要主動聯系轄區內的出口企業，解決他們的實際問題和困難，真正實現大市場小政府，踏踏實實做好服務工作，才能有效促進中國制造更好地走出國門，拓展外循環的空間。第二，充分利用人民幣升值的機遇，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一步為中國出口可持續發展夯實基礎。本幣國際化需要滿足各種條件，包括強大的綜合國力、穩定的社會經濟環境、穩定的財政貨幣政策、穩中有升的匯率水平、開放安全的資本市場、優質安全的資產標的、良好的國際政治和經貿關系等。中國已經基本具備了絕大多數人民幣國際化的市場條件，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不斷實施，亞洲投資銀行的穩步發展，人民幣國際化的道路不斷拓寬。疫情是對中國政治經濟的一次全面考驗，中國不僅經受住了這一次考驗，而且還化危為機，人民幣持續升值，人民幣國際化已經具備了堅實的基礎。人民幣國際化程度越高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國家將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和結算貨幣，為中國出口可持續發展夯實基礎。第三，利用人民幣升值的機會，加大進口力度，降低企業生產制造成本，進一步提高企業競爭力。消耗各種資源較多的企業應該充分利用人民幣升值的機會，更多進口國外優質資源，并且采取人民幣現金交易、股權合作、收購兼并等方式與國外礦產資源企業合作，形成優質礦產資源長期戰略儲備，持續降低生產制造成本，將成本鎖定在較低位置，進一步提高企業國際競爭力。第四，出口企業對外報價盡量以人民幣報價，防范人民幣匯率波動尤其是升值的損失，同時要采用外匯期貨套期保值的方式來提前鎖定出口收益，降低匯率波動的風險。第五，鼓勵和支持出口型企業技術創新。從出口退稅、貸款優惠、融資便利、減稅降費和其他政策方面都要給予更多的鼓勵和支持，支持出口產品提質提價。第六，地方政府和行業協會應當發揮更多作用。在疫情后，地方政府和行業協會要發揮重要作用，矯正市場失靈，倡導出口企業理性報價，防范低價競銷不良影響的后果。中美貿易戰并沒有對中國出口造成太多不良影響，原因在于中國出口的性價比優勢和國際市場的剛性需求，這也證明了中國出口是有巨大的價格彈性空間的，因此企業要正確充分地認識自身優勢，由市場消化人民幣升值造成的匯兌損失壓力，為自己的可持續發展拓展空間，獲取更多利潤用于技術升級和研發工作，促進中國出口質量、價格同步發展。
作者:楊剛 李玉如 江小毅 單位:麗水學院商學院 渤海銀行北京分行
